雷金富是浙江龍游縣一個主管水產、河道的芝麻官,此公幾年前未出一文錢,卻“入股”了一個由他和另外兩人“共同出資”的承包項目,隨后利用職務之便,在轉包項目時“照顧”了“生意伙伴”一把,自己從中分享了8萬元的“紅利”?上焓直乇蛔,去年“雷官人”落入法網,被提起公訴,今年6月終被認定受賄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年半。
如此一個“芝麻官”,如此一樁“綠豆”大的受賄案,本不值得大書特書。但是,如果我們將此案置于當前“新意迭出”的腐敗行為中,并將其置于中紀委反錢權交易“八項禁令”的特定語境下時,這只“麻雀”卻頗具解剖的價值。
我們注意到,此案從起訴到最后判決,前后共開庭5次,歷時半年時間,甚至在一審判決后,龍游縣檢察院立即向上級法院提起抗訴,上級法院也隨后撤銷一審判決,發(fā)回重審。有關人士認為,“由此可見,關于‘干股’能否認定為受賄的問題,在司法界也是有不同看法的”。此言不無道理,但仍需一分為二。
首先必須明確的是,“國家公務員不得在企業(yè)和營利性事業(yè)單位兼任職務”、“國家公務員不得經商、辦企業(yè)以及參與其他營利性的經營活動”早已明文寫入《國家公務員暫行條例》。顯而易見,雷某作為主管水產的官員,涉足與自己職權相關的生意并獲利,不管他是否入了“干股”,都明顯違規(guī),理應法辦。
再往深處說,官員(家屬)為何喜歡入股經商,企業(yè)又為何歡迎官員(家屬)入股?答案很簡單:官員手中的權柄能變出白花花的銀子。這已是天下人所皆知的淺顯道理。古代晉商發(fā)明了“股份制”——“出資者為銀股,出力者為身股”;如今,貪官們和奸商們更推陳出新出“出權者為‘干股’”的玩意。而所謂“干股”,早已超越了以往官員投小錢、收大利的“明股”形式,而是以赤裸裸的權柄折算入股,投入公權,收獲私利。近些年,這種發(fā)明創(chuàng)造大有燎原之勢,在一些地方更以“官煤勾結”、“警黃勾結”的形式群體出現,一大批干部紛紛被拉下水,甚至主動跳水。
與以往的很多權錢交易勾當相比,以“干股”牟利,這是腐敗和反腐敗的斗法中“應運而生”的一種更隱蔽、更巧妙的腐敗形式,在某種程度上說,也鉆了一些法律的空子,踩了一些法律上的模糊地帶,給執(zhí)法者帶來了一些困惑和困難。對此,筆者認為,一方面應加快法律上的明文規(guī)定,讓違法者無空可鉆;另一方面,正因現象繁雜多變,更需刪繁就簡,以最基本、最簡潔的原則來抓住問題的實質——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商人不會因為感情好而送給官員“干股”,其中必定有權錢交易,因此只要官員接受了“干股”、并以公權為送“干股”者謀利,就應難逃受賄罪名。
5月30日,中紀委公布了對新形式腐敗的“八條禁令”,并勒令違反者在6月底前主動坦白,其中第二條就是“嚴格禁止利用職務上的便利為請托人謀取利益,收受請托人提供的干股”?梢妼τ凇案晒伞边@種腐敗新動向,中央是很清楚的,也下決心要堵死貪官們的發(fā)財之路。然而遺憾的是,據有關媒體披露,坦白“大限”到來之際,個別礦難大省竟出現“零坦白”的奇觀。除了尷尬和憤怒,這種結果更值得反思。但愿,此次“大限”只是“先禮后兵”的一個禮節(jié)性程序,緊隨其后的,還有一輪接一輪的、曠日持久的“反錢權交易風暴”。(作者:李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