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欣,河南省平頂山市新華區(qū)委原書記(副廳級),涉及149人行賄、涉案金額近千萬元的腐敗案主角。2007年底,河南省開封市中級法院以受賄罪、貪污罪、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一審判處杜欣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法院審理查明,杜欣利用職務便利,在職務晉升、工作調整、安排就業(yè)等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先后217次收受、索取他人賄賂共計人民幣550余萬元、美金2.5萬元及價值3700元的電腦1臺;利用管理新華區(qū)人事、財務等全面工作的職務便利,貪污公款兩筆共計35萬元;身為國家工作人員,杜欣有現金、存款、房產、股票、債券等財產共計1360余萬元、美金4.14余萬元,對其中人民幣374萬元、美金1.6萬余元的財產不能說明合法來源。
案發(fā)———“短信事件”牽出特大腐敗案
平頂山市,商周時代應國所在地,又稱“鷹城”。位于河南省中南部,中國煤炭工業(yè)城市。全市轄六縣(市)、四區(qū),新華區(qū)是其中之一。新華區(qū)面積157平方公里,總人口36萬余人,財政收入、固定資產投資位居河南省城區(qū)十強。杜欣在這里當政8年,步入人生頂峰并跌入犯罪深淵。
2006年10月,平頂山市的領導干部和黨代表都收到了一條短信,這個來自陌生號碼的信息是辱罵時任平頂山市委書記鄧永儉的!岸绦攀且皇醉樋诹铮瑢κ形瘯洷救诉M行謾罵,對他的政績進行攻擊,煽動黨代表們不要再選舉鄧永儉任市委書記!币晃豢催^這條短信的干部說。這條短信發(fā)布時,距離平頂山市第七屆黨代會召開還有一個多月,而且這次會議是換屆會,所以平頂山市上上下下都十分敏感!岸绦攀录北谎杆偕蠄蟮焦膊俊6绦虐l(fā)布者很快被鎖定:時任平頂山市新華區(qū)委書記的杜欣。
很快,杜欣被查處。他不僅交代了“短信事件”,還交代了貪污、受賄等犯罪事實。在擔任新華區(qū)委書記的8年間,杜欣共收受149人的賄賂。“短信事件”出人意料地牽出了一個涉案金額巨大、牽涉官員眾多的腐敗案。“新華區(qū)的官場似乎發(fā)生了一場地震!币晃划數毓賳T如是說。
賣官———把權力換成金錢
杜欣的受賄記錄從擔任新華區(qū)委書記的第二年開始。從平頂山市委副秘書長到新華區(qū)委書記,這一職場角色的轉換,讓杜欣對自己的仕途充滿信心。上任一年間,他對新華區(qū)全面建設前景設計出了充滿希望的藍圖。然而,伴隨著權力增加,他便開始利用職權為自己謀私利。
一天,一位不速之客敲開了杜欣辦公室的門,她叫李萍(已被判刑),是新華區(qū)曙光街道辦事處一名普通干部,她向杜欣表明希望能被提拔為副科級干部的愿望后,留下了1萬元人民幣和價值6000元的公文包及8000元購物卡。2000年9月,經杜欣同意,李萍如愿以償地當上了曙光街道辦事處副主任。嘗到甜頭的李萍從此變本加厲地投杜欣所好,不但自己向杜欣行賄,還介紹他人向杜欣行賄。2003年春天,杜欣因病住院,此時已升至曙光街道辦事處主任的李萍利用這個機會,帶著辛某、孫某到醫(yī)院看望。辛某對杜欣說:“杜書記,我們辦事處書記的位子空著呢,能不能讓李萍接任?”杜欣想了想說:“她當主任才不久,先干著吧。”見杜欣沒有直接表態(tài),李萍等三人主動說了“李萍升任辦事處書記、辛某升任辦事處主任、孫某當某村支部書記”的愿望后,辛某將早已準備好的2萬元人民幣塞進杜欣的枕頭下。
“一發(fā)而不可收”是杜欣擔任新華區(qū)委書記后7年中收受賄賂的真實寫照。翻開卷宗,行賄人員149人217筆記錄中,有關職務晉升的有102筆、工作調整的有44筆、安排就業(yè)的有20筆,另有項目審批8筆、其他43筆。杜欣收受賄賂的高峰期大多在逢年過節(jié)、干部調整、在外學習考察、自己或家屬生病住院期間?梢哉f,擔任重要領導崗位的輝煌歷史,也是杜欣的貪污賄賂史。
賣權———區(qū)委書記成了“保護傘”
杜欣似乎是個“有求必應”的領導,無論幾千元還是幾十萬元,只要給他送錢,求他辦事的人就會有一個滿意的結果,甚至有些干部犯了錯誤,只要送了錢,杜欣就成了他們的“保護傘”。
新華區(qū)某委原主任郭某因工作失誤于2002年下半年被免職。2003年1月,郭某找到杜欣,讓他幫忙調整工作,并送給杜欣2萬元錢。2003年3月,經杜欣同意,郭某被任命為新華區(qū)某局局長。擔任局長后,郭某自覺有杜欣庇護,更加肆無忌憚。2006年8月,因違反勞動紀律給自己正在上學的子女安排工作,郭某受到新華區(qū)紀委查處。為減輕處分,郭某再次向杜欣求救,杜欣安慰他說:“別著急,這事要冷靜。我最近要去廈門參加招商會,你給我準備點錢吧。”兩天后,郭某送給杜欣5萬元。后經杜欣向區(qū)委組織部提議,郭某的局長職務得以保留。但好景不長,因上級部門不同意新華區(qū)的處理意見,郭某最終還是被免職。
平頂山汝州市某煤礦是私人無證開采的違規(guī)煤礦,被平頂山市煤炭、安監(jiān)等職能部門查處過多次。為了尋到靠山,該礦礦長連某費盡心機結識了杜欣,并先后兩次向杜欣行賄7萬元人民幣,以金錢為媒,與杜欣建立了“深厚的友誼”。2005年11月,新華區(qū)煤炭局稽查隊又到該礦檢查工作,對該礦作出了處以50萬元罰款,勒令停產停業(yè),并對連某本人處以3萬元罰款。當時杜欣正在河南省委黨校學習,連某連夜找到杜欣,并將30萬元人民幣裝進一水果箱送到杜欣宿舍。第二天,有了底氣的連某帶人私自把已被查封的礦門砸開,繼續(xù)開工,之后又帶著礦工對前來執(zhí)法的稽查人員進行圍攻。這一事件立即引起上級部門關注,新華區(qū)煤炭工業(yè)局立即決定將此事向上級主管單位報告,請求嚴肅處理,并將這一決定向杜欣作了匯報。這樣的解決方法當然是杜欣不想看到的。杜欣把連某找來痛斥一頓,同時打電話給新華區(qū)煤炭工業(yè)局局長,批評說:“辦事太魯莽,不成熟,不要把事鬧大。弄到上面,區(qū)里也不好看。讓他‘出點血’,把事處理就算了!苯涍^杜欣的干預,連某交了十幾萬元罰款,在全區(qū)礦長會議上作了書面檢查,事情就此結束。有了杜欣的保護,連某違規(guī)開礦行為更加肆無忌憚,杜欣因此也有了更暢通的財路。2006年上半年,為了感謝杜欣,連某再次送上了10萬元“辛苦費”。
貪污———為爬上更高職位
換屆選舉是杜欣每一次急于更新自己仕途的中轉站。2002年初,為了把自己活動為“平頂山市后備干部”,杜欣借口為新華區(qū)爭取副區(qū)長指標需要花錢,安排時任新華區(qū)委常委、辦公室主任的曹某從區(qū)委辦公室財務為自己拿出公款5萬元。這筆公款被杜欣用于自己職務晉升請客送禮。后曹某找了5萬元的裝修票、食品票、汽油票等發(fā)票,自己簽字后陸續(xù)交給財務沖了賬。在2005年地方黨委、政府換屆中,由于對新華區(qū)發(fā)展作出的貢獻突出,杜欣被任命為新華區(qū)委書記,享受副廳級待遇。不久新華區(qū)委常委、辦公室主任曹某在杜欣的鼎力幫助下,被任命為新華區(qū)政府副區(qū)長。
杜欣的前任區(qū)委書記先后升任平頂山市委宣傳部部長、常務副市長。在人們看來,新華區(qū)的領導一直是升任市級領導的熱門人選?墒嵌判绤s在這個位子上一干8年沒有升遷,盡管得到了一個副廳級待遇,但不是實職,這讓杜欣很著急。2005年九十月份,杜欣借口自己職務調整需要活動,安排時任新華區(qū)財政局局長的賀某從區(qū)財政為其解決活動經費,由于受杜欣的提攜而升至區(qū)財政局局長一職的賀某極力討好杜欣,從區(qū)財政撥款42萬余元給新華區(qū)醫(yī)院、機關服務中心等3家單位,從中套現31萬元,將其中30萬元交給杜欣。因為案發(fā),這筆錢有一部分沒有使用,被追回。
反思———是什么將杜欣撂倒?
新華區(qū)是平頂山市的核心區(qū)域,區(qū)域內煤炭資源豐富,亦是該市政治、文化中心,經濟指標一直在平頂山市名列前茅。1998年,杜欣調任新華區(qū)任區(qū)委書記后,新華區(qū)的經濟繼續(xù)平穩(wěn)發(fā)展。
“他相當有能力,這幾年新華區(qū)的成績也是有目共睹的!庇腥诉@樣評價杜欣。2005年,新華區(qū)實現生產總值14.53億元,同比增長23.4%。2003年至2004年度,全國市縣區(qū)科技先進個人名單中也能看到杜欣的名字。
“在平頂山,不知道市委書記是誰的很多,不知道我杜欣的恐怕很少!倍判雷约涸绱丝淇。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頗有才華”的領導干部,由于放松了世界觀的改造,放棄了黨性修養(yǎng),使自己走上一條犯罪道路。是什么把杜欣撂倒了?
在開封市檢察院的卷宗內,有一份悔過書,它的作者就是杜欣。杜欣為自己走上犯罪之路總結了四條教訓:第一,放松學習和思想改造,人生觀、價值觀偏離黨性軌道,忘記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不能夠立黨為公、執(zhí)政為民,逐步蛻變?yōu)橐粋利欲熏心、自私自利的人。第二,經不住誘惑,拜金主義占據頭腦,不能以黨員干部的黨性原則和要求規(guī)范自己的言行。打個人小算盤,患得患失,以權謀私,見錢眼開,私欲膨脹,無視法律和黨紀。第三,名利思想嚴重,貪欲之心放大。所犯罪行遠離入黨宣誓內容要求,喪失了共產黨員的政治立場。第四,個人主義嚴重,資產階級思想作怪。追求時尚生活,羨慕腐化消費,恬不知恥地為個人撈錢,搞權錢交易,敗壞黨風政風。
讀過“這四條”的檢察官都說,這更像是杜欣在某次會議上的講話。
長期與貪官較量并一直領銜查辦杜欣案的開封市檢察院副檢察長張興盛對杜欣犯罪有著更深刻的看法。張興盛分析認為:第一,杜欣長期“雄踞一方”,逐步滋生了“唯我獨尊”的霸氣,由“一把手”變成了“一霸手”。第二,思想意識和人生觀的蛻化、變異催生了他的貪欲,二者又惡性循環(huán)。第三,暴露出有關部門對權力的監(jiān)督不夠,客觀上放縱了杜欣這樣的貪官長期犯罪,最終走上不歸路。第四,在杜欣的眼中,沒有黨紀國法。杜欣和近年來倒掉的許多官員一樣,對黨紀國法不可能不知,對違法的后果也心知肚明。但他們還是伸出了手,甚至肆無忌憚,為什么?就是因為他們以為自己是黨和政府的“要員”,認為黨紀國法已經管不著他們了,認為自己有能耐和機會以及條件規(guī)避黨紀國法的嚴懲了。殊不知,我們國家的法治建設日益加強,人民群眾對貪污腐敗深惡痛絕,黨中央懲治腐敗的決心堅定不移,無論什么人,敢于挑戰(zhàn)黨紀國法的尊嚴,必會受到嚴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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